农村做题家工具人属性崩塌后的思考

最近接触了点精神分析，虽然只是视频里碎片化的知识，但多少帮我排解了一些东西，也想借这个贴，整理下自己的状态。

我是农村出身。现在晚上时常会想很多，欲望也一股脑涌上来，像是白天压抑得太久，到了夜里就溃堤了。

童年有校园霸凌，少年时期家境窘迫。还好有九年义务教育，到了高中开始痛苦——因为家里要交学费。那时我才知道家里欠债（家在东南沿海，村里很多人碰六合彩），偶尔有人上门讨债，那时候在学校被欺负，我至今还记得霸凌我的同学的一句话：“你要好好读书，将来还你妈欠我家的钱。”

然后就是后面大学的时候吧，还是高中？其实这段记忆好像被我封藏起来了，我竟然记不起来是哪年的事情了，记忆很模糊就是临近春节的时候，照例因为钱的事情吵架（敲这段字的时候特别想哭，眼泪流出来，但没有声音），我又旁听他们吵架然后也跟我的学费、生活费有关吧，我哭着说，“你们为什么要生我？”，当时的哭应该是真的受够了这种家庭，吵架，猜疑（主要是我妈会跟我说父亲怎么怎么样的坏）

也许是这样，我才会记住高二的食指的《热爱生命》这首诗，虽然现在只记得标题，但那时我真的抓着它有了点支撑。

后面我一直在“做题”，努力学习。大学拿了三年励志奖学金，虽然是三等奖加贫困补助身份申请到的。我那时立下目标：将来就业月薪一定要过万。那时还学机械，后来大三自学毕业转行做了程序员。

工作后头两个月工资全用来给家人买手机、补贴家用，家里终于不再因为学费、生活费吵架。那几年其实挺开心，虽然也有烦恼，但不复杂。家里也还有弟妹，我觉得我扛下来了。

第三年开始看房，手上只有三十多万，小产权也觉得贵。没下决定——一方面没想好是回老家定居，另一方面想着先学好英语，再找远程工作。

但疫情后，环境急转直下。我跟父母说现在裁员严重，先不买房。他们就开始指责我，说我这点工资算什么，不够人家一个车轮。我换个方式，说给他们补缴养老保险，但还是被否定。

后来一次电话，我妈提起买房和相亲，我爆发了：“我同学没买房也能结婚，租房也可以。”再后来，有次跟弟弟（我弟弟大专毕业除了实习外没有上班，在家躺着，我跟他聊聊天）视频，后面换成我妈聊天，聊着聊着我就爆发了：

“你就是把我当狗养。你为什么要生我？为什么不在我出生的时候掐死我？”

我知道自己说得很重。但那一刻就是这样想的。也许我父母只是觉得我嫌他们穷。但我自己知道，那不是嫌弃，是积压太久的情绪。

我感恩我妈，她支持我、弟、妹读书，我也愿意回馈她。但现实是：我存款不够，也不想上杠杆买房。我无法理解她对我的控制。

我有段时间失眠，会幻想地震、床塌，身体下沉到深渊；后来母子有隔阂之后是幻想从窗跳下去、用刀捅喉咙。还好，我没做。也许还是求生本能在拉我一把。接触精神分析之后，慢慢能把这些压抑的东西理清，才没往更极端的方向走。

接触精神分析而且也让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向母亲认同，不过这也种防御吧，你要说我不在意父母拿我当工具人，那我也用不着在 V 站揭丑，因为我确实晚上想着这些事情睡不着，是压不住的想，哪怕我各种方式享乐（玩游戏、看小说、手活）。

这就是工具人的崩坏。从小靠学习成绩对抗霸凌、贫穷，成年后靠技术维稳家庭，但时代变了，规则换了，我的“做题能力”撑不起现在的生活压力，也无力再背负家庭的期望了。

而我也有做的不好的时候。

小时候逃课打电玩、丢过单车、去黑网吧。遭受校园霸凌，也不是完全忍下去，但我也没外人施暴，对，我曾欺负弟妹（希望他们现在长大后，除了记得我打他们，也能记得我炸的薯条和做的菜）。

还有一件事忘不了。有次霸凌直接发生在家里，我被按在地上打，我怒极之下拿刀恐吓对方才逼他离开。

工作后，其实也有女生对我有好感。只是提起她是外省人，母亲立马反对，要找本地的。现在回想，她当年和奶奶的婆媳关系很差（我妈强势），可能她不希望我有独立家庭，想控制我。

我不能说自己已经“解决”了这些问题。但至少——现在不会再幻想毁灭自己了。

也许这就是所谓的“自我觉醒”。

其实在之前看到 V2 看到一个帖子：穷鬼为什么要生孩子？，我就想写点什么，但那会儿还没接触精神分析，能量比较低，很内耗，不愿意写些伤心事其实孩子（不讨论被资本、消费主义吞噬的例子），其实大多孩子只要有个情感支撑（父母和睦互相理解，也理解孩子），在现实里碰壁能有个避风港，我想不会有人嫌弃家贫。而且孩子在这种家庭长大，也不会像我现在这样能量低，容易内耗。

看的分享精神分析的 up 主是： https://space.bilibili.com/16847491

我忘记是在 V2 看到的还是星球或者就是 B 站看的分享，后面看了挺多，其实我应该就是这个 UP 主说的恋理论癖，我确实是知乎重度黏性用户，看了很多，知道了很多道理，但是没有体验，内心没有真的相信。

不过排除理论的话现实一点的收获是让我转行了 IT 。